【邢张衍生】子弹（上）
#《烈火红岩》杜荫山×《好家伙》芦焱
#回圈支持活动！ooc
（适配性大挑战！）
#我是真的不太会这种题材，但是啊霄叫我写qvq
『“我欠你一条命。”』
一.
鲜血浸透的布衫粘连着皮肉，芦焱把灯掌近了些，攥着缝纫剪刀的手不受控地发颤。他没做过这种事。
很多人教他杀人，也有人教他如何送死，无非不过与医救人背道相驰的勾当。
床铺上的人呼吸渐而平稳，大约已陷入昏迷。芦焱狠了狠心，咬牙压下手腕，“刺啦”一声划开布料——枪伤，万幸未伤及动脉，不幸未能贯穿。
那人嘴唇抿作一条细线，泛着苍白色。芦焱清理伤口周边时，他微微蹙起眉，眼珠不安地转动着，额上一层凝着灯光的薄汗。雨声很大，连续敲打着耳膜，烦躁？焦虑？恐惧？芦焱闭了闭眼，试图摆脱这些情绪，呼吸声却只是越发沉重。
毛巾浸入热水，晕开一盆血色，向外扩散着渐淡，恰似这条生命的衰逝——不，不，打住，这样的联想毫无益处。芦焱拧干毛巾，抬起头，意外撞进一个目光。
那人不知何时竟已醒了，目光交汇后弯了弯眼，展出一个未成形的笑：“…谢谢。”
“怎么……称呼？”他问。
“…何思齐。”芦焱说，“我叫何思齐。”
“小何先生。”那是一种绝非许诺的语气，却太过自然地叫人安心，也许是出于温柔，也许是更为深沉的魅力。
他说话间呼出的气，间续轻扑在芦焱颊侧：
“我杜荫山…欠你一条命。”
二.
又梦到往事。
芦焱坐起身来，见帘缝里透出丝丝光亮，显然天已大明。
今夜，是他的订婚宴。他嗤笑了一声，手上打着第三次失败的领带，总算勉强过关。上海之于芦焱的复杂，无非就是领带——以及领带后的所有。
“二少爷。”
踏入会场时，天色蔷薇转紫，夜幕渐沉。随手戴上一只面具，素白而无任何修饰线条，也算是敷衍过了所谓假面舞会的名号。会场里已人声鼎沸，舞曲盘旋在交谈声之下，浸去了灌丛间的虫鸣，浸去了遥远的炮火声，落进河中，搅着彩灯，漂成一层水面上的滑腻脂垢。
上海是太容易安逸的地界。
“留洋回国的芦家二公子”，难免躲不去频杂的交际。面具倒像了窗上薄帘，隔出恰当的疏离，给人一种不合时宜的保护感。
芦焱交谈的间隙往别处一望，见着角落沙发上倚着一人，双腿交叠起，剪裁得体的西装裤勾勒着长腿，随着动作扬出几分锐气与傲劲。红酒在高脚杯里摇曳，另一只手捏着支烟，出于礼节没有点燃。
轻而易举的勾起探索心理。
老芦恰好也招呼到了那处：“杜处长，怎么不去舞池放松放松？”那人笑着摆了摆手，站起身来，随手一理下摆。
“这位是军统新调任上海的处长。”芦焱听着耳边悄言了一句，嘴角不易察觉的撇了撇，失望或自嘲。
“这位就是芦二公子？幸会。”对方举起酒杯，“自我介绍一下，鄙人二处处长，杜荫山。”
杜荫山？太过熟悉的名姓——芦焱双肩微微一抖，但心知决不是那人，权当自己想念在一棵树的日子想疯魔了，敏感太过。
笑话，那人怎么可能是军统！
酒杯相碰“叮”的一声，杜荫山轻轻一抿，酒液沾到上唇。
视线一触及那唇线，一道电流闪过芦焱的脑海，所有的辩解开脱都化作齑粉，半截面具朦胧的遮挡作用一去不返——如何不认得？
他迟滞的凝视着，持着酒杯的指节隐隐发白。像是命运的玩笑。困兽般试图嘶鸣，却绝望得仿佛戳破的气球，软瘪无力，死死盯着现实，却只在希冀一个否定的答案时收获了更多宣判死刑的证据。
那是自己用指腹一寸寸描摹过的，用舌尖染上欲.色过的，爱人的唇！又如何不认得……？
“失陪。”波澜不惊地落荒而逃。
三.
走进盥洗室，锁门。面具随意丢在一边，芦焱往脸上扑了点水，小心地不让滑落的水珠弄湿前襟，解开领扣，扯出一条银链。
链下悬着一颗黄铜色子弹。
然后死死攥进手心。
——
“你…中了枪，子弹还在身子里……可这附近都没有大夫…”芦焱断断续续的告知他情况，糟糕的现状把持续了一分钟不到的平静击碎。全无安慰，屋外只有吞噬一切的黑夜。
“你有…刀吗……”
“有！可……”芦焱被问懵了，下意识的摸向腰边，那里有把防身用的小刀。
“你帮我取。”
短短几个字，掷地有声。芦焱不理解这种随意到荒谬的信任，只觉得很陌生，很震撼。大约就是因为如此，他从未想过这人的来处、身份，是敌是友，这类绝不会出现的低级错误。
起初，他只是单纯的，想要回报那种信任。
——
军统。他冷笑。
芦焱的手心传来痛感，突然泄气般松了劲，摊开手，染了自己体温的小玩意躺在那里，无辜得不像个杀人工具。
倾斜掌面，子弹落入盥洗池，与几年前的残影重合。那时候，它被掷入脸盆，是一场紧张手术的尾声，也是一段安逸时光的起点——安逸得更像一场梦。杜荫山养伤，而自己以陪助之名，顺理成章地步进那人的爱情圈套。
那时他想，去他妈的芦焱、去他妈的红先生，他只想当一棵树的何思齐，当一名全无所知的教书先生，和这不知来历的远客在大漠中抵死缠绵。
之于他这样事事必紧绷的人，安逸是一种威胁，也是不可多得的天赐。
他没能扔掉它，又挂回原处。开锁，出门。
就当是一场平等交易吧。
下楼拐角处，有人在交谈。
“短短一个月，九个通讯站！有杜处座这样的人才，党国何愁不兴，g匪何愁不灭？哈哈！”
“张先生过誉，杜某所做的，不过仅仅是把子弹打进党国敌人的胸膛。”杜荫山语气谦恭。
微仰起头，所剩无几的红酒滑入口中，皮鞋叩在木质地板上，有节律地渐弱。
芦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，竟是前所未有的疏离与陌生。
四.
经过大门口，见到张熟悉的脸孔。他没想过时光会来。这时候面具在荒唐以外还有了几分实用，至少不会让这条屠先生的狼狗太早闻出自己的气味。
“芦焱先生，你在哪里？”主持人在话筒前第三次呼喊。
“何思齐。”他的未婚妻走上前去，侧头在话筒前唤道。
他明白那个姑娘和自己一样，对一棵树过于痴恋，她爱着一棵树的何思齐，而不是上海的芦焱，这样的爱让她天真得幼稚，天真得可怜。
于是，她就这样轻率地将芦焱的化名，堂而皇之地在这群狼环伺的境地里宣扬。
时光知道了，屠先生很快也会知道……而军统那人，恐怕也已经猜到了。
——
铁门栓说，就现在，先发制人，灭口时光。他们尾随时光上楼，己方却也折损半数。他咬牙回望了一眼，继续前进。
分头追击。
走廊尽头帘角曳动不在常率，芦焱挑了挑嘴角，扶正衣袖里的刀刃，缓步向那头走去。
论近战，他不是时光的对手，但至少，有命可以拼。他屏息，稍稍快了步率。
侧旁的房门突然打开，芦焱被拉了进去，抵在迅速合起的门上。
芦焱下意识扬起刀，抵在突袭者颈侧，试图喝问身份。扶在他腰侧的手上移，他的嘴被及时捂住，只发出几个音节。
“别出声。”那人压低的耳语。
是杜荫山。
门外忽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，来回搜寻了几遍才离开。
“屠先生下险棋，但不下烂棋。”杜荫山松了手，看了一眼颈侧的刀刃，示意他放下。
“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？”芦焱没放，解脱了的另一只手反攥住对方衣领。
“刚才。”
“没什么要解释的？”他发现自己近乎咬牙切齿。
杜荫山没几下卸了他的刀，摇了摇头，丢进一旁的果盘：“这不是合适的武器。”
“你他妈是军统！告诉我，为什么？”
“你应该知道，我从一开始就是坦诚的。如果你问，我会告诉你。”杜荫山摆弄着戒指，“至少，对你我从未用过假名。”
芦焱选择性地忽视了对方话里的刺。
“我一直都是军统，我和时光有相同的任务。”
“……找到种子。”芦焱的心蓦地落入冰窖，“所以你来西北。”
“聪明。”
“最后一个问题，我们……有多少真的成分？”
杜荫山正摩挲着内环上的字样，忽然将戒指戴回原处：“我欠你一条命，刚才还清了。”
“红先生，来日方长。”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，转身出了房门。
门在他背后关上，果断而决绝。
就像有什么随之斩断破碎。
Tbc.
